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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
Dec. 2020
海的另一端——從家鄉望彼岸
海的另一端——從家鄉望彼岸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余庭安
 
      <海的另一端>為法籍韓裔導演尹聖雅(YOON Sung-A)所執導的作品,細膩地記錄下菲律賓婦女在海外移工培訓中心期間的生活樣貌。和今年女性影展同樣探討移工議題的紀錄片——曾文珍<逃跑的人>比較,兩者皆以一顆定鏡頭開展故事,<逃跑的人>是力道深切的寫實紀錄,而<海的另一端>則是是筆觸溫潤含蓄的前傳。
 
       導演在多數鏡頭以觀察式的視角捕捉她們的真實互動和心聲,然而有幾顆鏡頭在劇情鋪陳上能察覺出刻意設計的痕跡,此外,導演更是不忌諱讓女性幫傭們直接進行角色扮演,演繹海外家庭工作時所遭遇的情境。如此在紀實和虛構之間擺盪,彷若劇情片和紀錄片的混血,在形式上幾乎模糊了界線。除了故事,畫面的安排多以定鏡頭和俐落筆直的構圖呈現,更為這部紀實影片增添一抹劇情片的色彩。
 
       無論場面如何調度,凌駕於形式之上、最核心的議題討論在此片也被體現,導演不做價值引導,不具批判意味,溫柔地刻畫人物的心境。畫面中的眼淚、情感都是真實的,源自那些曾經蒙受的壓力、孤獨、尊嚴磨損,及面對未知旅程的惶恐。菲律賓一直以來都是東南亞的勞力輸出大國,政府為賺入外匯而鼓勵婦女前往海外工作,營造婦女移工的英雄形象,加上婦女留在當地無法擁有良好收入,在此社會脈絡下,海外幫傭的供給不曾停歇。儘管前往海外提供移工們脫離貧困的機會,他們每日卻可能要面對嚴苛的工作環境,超時工作、性騷擾、不人道的對待、雇主的高壓控制,諸如此類狀況層出不窮,若遇到黑心仲介的剝削,更可能苦苦工作好幾年卻血本無歸。值得一提的是,片中幾乎所有婦女都一致地透露,是對家人、子女的牽掛,讓他們在遭逢委屈時繼續堅持。
 
       片中移民署的段落,畫面上一疊疊數不清的工作文書堆滿整個長廊,每一份文件代表一個移工,仲介公司以服從度高低決定推薦與否,隱晦展示人格的扁平化。移工人權的侵害、女性工作的輪迴輸出......,現今有太多檯面上及被掩藏的醜惡,移工問題亟待解決,然而此又牽扯到國家結構和社會觀念等難以撼動的框架,本片拋出討論的火引,在議題討論和藝術美感的力度兼具,溫婉凝視菲律賓海外移工婦女的面容,身為女性的堅韌不言自明。
 
       電影到了結尾,菲律賓的街道仍然氾濫積水,搖晃的廂型車上手持鏡頭,家鄉的光映射在臉龐上。光影明滅,好似所有移工婦女的心,忐忑地迎向隔日、隔月、隔年,來自彼岸的遙望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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